片子质量不错,看的也比较爽,看来今年几部贺岁片票房都差不了。而且在故事质量上《集结号》远胜于《投名状》和《长江七号》(星爷的确不是个好编剧,须知《大话西游》是刘镇伟写出来的),刘冠军先生的生花妙笔从一开始就为《集结号》夯实了一个牢靠的基础。特别是片中的台词,很多点睛之处,在当今华语影坛堪称首屈一指——这些精彩台词大多透过主角谷子地之嘴说出:譬如说什么狗咬害怕的人是因为害怕的人身上有一股怪味;看见满山的无名墓碑就哭着说“爹妈都给起了名字了,怎么到这就成了没名的孩子?”特别是最后谷子地接到了上头为九连平反的通知,在女兵念通知之前突然打断她,然后极为虔诚的说了句:“等等,我先洗把脸”…… 实在是妙不可言啊,真的越来越佩服刘先生,以老夫的粗浅认识,在当今大陆的影视编剧界,刘先生的台词功夫的确是当之无愧的冠军,而另一位刘先生(震云老师)塑造人物的本事最佳,邹静之先生编制故事的能力超强。这二刘一邹基本上集合了编剧们所应具备的几大基本素质要求,若有人能集三人长项于一身,必能成为华语编剧界的翘楚。了大量的营养,所以谷子地这个没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嘴里常能说出许多充满哲理的小段子来,这一点倒是令我想起了另一位文坛前辈冯骥才。冯老师当年那部搬上银幕的《神鞭》可是唬得幼年的老夫一惊一乍的,特别是最后那句经典的“辫没了,魂留着”令老夫至今记忆犹新。刘冠军先生是改编剧本的高手,我记得冯骥才先生还有部精彩的中篇小说《相士无非子》,若能由刘先生出手改编,再由冯小刚导演来拍摄,必能成就中国电影史上的一段佳话。因为一来两位作家的文风、视角类似;二来冯作家的作品植根于京津文化土壤之上,这也正是冯导演的强项——毕竟跟着王朔混了那么久,也有点心得了不是?当然,若是不拍就留着,等着老夫扎到钱以后再出手,呵呵。《集结号》。老夫看得晚,看碟之前已经看了铺天盖地的评论,发觉有不少批评集中于冯导对好莱坞特别是《拯救大病瑞恩》等大片的模仿上,看过之后觉得事实评论准确:就是模仿了;但是逻辑结论有误:电影当然是可以而且应该甚至必须模仿的。
电影这东东本就是从西方传入我国的,起根儿上说整个电影艺术就是从人家那里学来的,在某部作品里模仿完全无可厚非。淮海战役那几个场景拍得的确是像极了斯皮尔博格(顺便提一句,这孙子抵制北京奥运会了,鄙视一下)镜头下的奥马哈海滩,但是在老夫看来,本就是热兵器时代的步兵近战(参阅林彪《论短促突击》),冯导的模仿还是对路的。老夫看的战争片不多,个人归纳下来战争场景的表现基本有以下三种类型: 1.晃动跳跃型,讲究构制扑面而来的死亡气息和真实感,以《拯救大病瑞恩》中的奥马哈海滩攻防战为例; 2.大气悠扬型,讲究烘托大无畏的英雄气概和万丈豪情,以《阿拉伯的劳伦斯》中攻占亚喀巴一战为例; 3.诗意抒情型,讲究拷问战争中的人性和反思其悲剧色彩,以《安德烈·鲁布廖夫》中的鞑靼人屠城一战为例(此为冷兵器战争)。在斯时斯地冯导拍摄的《集结号》是要面向市场的,是要迎合观众需求的,他选择了模仿第一种,应当说是明智之举。当然,毛病也不是没有,非得要六十年前的解放军弄一身美式打扮其实有些矫枉过正(特别是那条莫名其妙的围巾),可能还是功课做得不足,其实多查查战史就知道我们中国军队应有的外型特色是什么了。而且解放军并不老土,造型上多下下功夫完全可以有耳目一新的效果。 要说模仿,其实《集结号》里模仿了很多香港黑帮片的东西。胡军和邓超的出镜,不像是我军干部,而更像是黑帮老大。一个突出的例子就是他们吃红薯、烙饼的特写镜头,老夫印象中《无间道》里的曾志伟总在危机来临之时大快朵颐,一边吃盒饭一边说“一将功成万骨枯”那种,《集结号》为了塑造人物的江湖气,也学习了这个细节。但是这个得仰仗于演员的自身气质来传达。老夫觉得胡军震住了台面,但邓超就差点意思。总之,还是白石老人那句话,“学我者生,似我者死”,冯导第一回多学了点,无可厚非。但对后来者来说,就应该有所突破了。 又有人批评电影最后来了个喜剧结局,颠覆了刘编剧的原意,使得批判力度不强。毕竟拍电影要顺势而为,一来有整个政治大环境的掣肘,二来大过年的总得给老百姓留个念想不是?《集结号》聘了一帮南韩的道具师,还拉到汉城(那是我们薛仁贵将军征东时起的名字,凭啥改称“首尔”?)去首映,要知道片中是有韩战情节的,谷子地还来了句“前轱辘不转后轱辘转斯米达”(总有点讽刺感吧),但高丽棒子还是看得欢天喜地,从这个意义上讲,《集结号》还是大长我们华夏威仪的。
其实我觉得,这个电影是圆了一个梦,圆了谁的梦?我拿不出名单来,但是起码,《集结号》圆了我自己的一个梦,我总是希望看到中国人拍出来的,不是脸谱化的关于战争的一个片子,长久以来,我们在银幕上看到的战争,都是形象被预先设定的,我方和敌方都是在固定的性格和套路上进行演绎的,当然这是你们党所需要和所宣传的东西,我总是有不看的权利,不信的权利,以及鄙视和遗憾的权利。但是面对《集结号》,我却看到了真正属于人的东西,而不仅仅是属于中国大陆人或者中国共产党人的东西,这样的东西就是真正的人性。你怕死吗,你怕血吗,我怕,而且我觉得人总得怕点什么才是人,没有任何畏惧的人,除了精神疾病患者之外,可能是经常便秘的左派人士了。《集结号》里的人物形象是鲜活的,每个人都是瞬间成佛,立地成仙的,其实人在成为一个英雄之前,是不可能有太多的预设的,哪有那么多的豪言壮语?哪有那么多的狗屁主义?没有,在人性被鲜血浸泡之后,绽放的是最美丽的花朵,无论你是在战场上牺牲,还是在默默的还原事实的真相与自我内心的宁静,都是这样的,其实,人如果真的在死了几次之后又活过来了,其实任何事情,除了他内心的真正与对真相的追求之外,都是没什么意义的。对于题材中的中国人打中国人的问题,我在刚刚看到《集结号》的时候有了一点的忌讳,因为这样的兄弟手足之间的争斗似乎是太残酷,或者在政治意义上过多的让我们不好意思了,你看,如果是打日本人该有多好啊,大多数经常便秘的左派人士应该是抱有这样的观点的。但是我还是认为,无论是谁打谁,战争总是残酷的,但是手足之间的争斗,对于那些动辄说什么血浓于水的人而言,他们是根本不会想到到底为什么有这样的战争,
为什么会出现手足之间的残杀,类似于《太极旗飘扬》一样,民族自身的杀戮是具有放大效应的,在会让你真正思考真正的本质的,不要总把恶气出在日本人的身上,其实,似乎有某个政党比日本人更残酷呢。所以,请不要怀疑冯小刚的立场,对于《集结号》这样一个电影来说,虽然可以圆某些人的梦,比如我,但是更能击破某些人的观念体系,因为他们无法承认一些事实是如何化为乌有的,那些鲜活的生命是如何以“失踪”的名义化为惨淡的炮灰弥漫在天空中的。我们其实已经习惯了在谎言下生活了,接受谎言的教育,参加谎言的考试,进入谎言的高等学府……等等,我们并不在乎真的历史是怎么样的,其实一个个体的人可以改变什么呢?你是谁,你来自哪里去往何处,能做些什么能改变什么,或者,最基础的问题,你能改变你自己吗,改变你自己对于历史和人性的看法,你愿意做这样的尝试吗?所以,我感谢冯小刚,给了我们这样的机会,这并不是特别复杂的问题,起码没有费马大定理那么复杂,仅仅是抚摩一下自己流下的或多或少的泪水,问问自己,这些是真的吗,谷子地找到了什么,当他听到集结号真吹响的时候,心里是怎么样的感受?或许,你仅仅是把《集结号》当做一次正常的文化消费,以几十元的付出得到一个城市人的身份资格和一些谈资的来源与处理渠道,没关系,对于这样一个电影而言,你把他看做是什么,他就是什么,无论是左派还是右派,其实我都觉得他们都是正常的人,别把自己当成真理的化身,仅仅是单纯的去看待一些问题吧。有的人说,他流了很多的泪水,有的人说,她不敢去看血肉横飞的战争场面,其实,无论你从这个电影得到了什么,《集结号》都成为了49年后的中国电影史的一个很好的尝试,至少他圆了我的一个梦想,让一些人有了感慨,对于真相的追求和人性的感受,有了很多的表达。所以向冯小刚说声谢谢,在这样的一个艰苦的娱乐化浅薄的年代,冯导演还是说了点什么出来,你已经完成这次的任务了。
掌声,影院,其实这俩东西不应该放在一起,而且很少发生,但是当他们一起出现的时候,我们就有必要关注一下把他们俩撮合到一起的片子了,这一次是《集结号》。我有这么几次在影院听到掌声的经历,一次是在北大礼堂看的《无间道1》,还有就是7月的《变形金刚》,再有就是《太阳照常升起》的首映礼了,加上《集结号》2007年我在影院听到了三次掌声。《变形金刚》是70、80年代人的怀旧情节,《太阳》是50、60年代人们难以磨灭的时代记忆,《集结号》是什么呢?是第一个能把普通观众打动的贺岁大片。近些年兴起的大片们,别说想打动人,没有笑场就是优秀了,很多片子连故事都说不圆就拿出来秀,被观众骂的找不着北,只能落下个年年无耻的形象。今年的《集结号》让普通老百姓们一个个红着眼圈、沉默不语的走出电影院,而且还伴随着掌声,这是多么让人欣慰的事情。但是却出现了一个历年来不曾有的现象,就是我们的“专业人士”和普通观众完全相反的站在了对立面上,记得05年《无极》上映后,观众骂声一片,但是某些专业人士们确实高唱赞歌,说陈凯歌想象力的伟大、画面的绝伦、故事的史诗等等无耻的文章和新闻。而今年普通观众们是赞声不绝,专业人士们却口诛笔伐,主旋律、内战、剪辑、故事、甚至字幕都成了攻击的对象,为什么会这样?我们到底怎么了?对于一个普通观众,走进电影院希望看到一个动人的故事或者一段视觉听觉的享受,这就够了,我们不专业,不会关心这是个什么镜头、这是个什么手法、哪里有漏洞、
哪里穿帮、哪里布景道具有问题,没有那么多伪装成艺术的脓包。我被感动了,整个电影院的人被感动了,这就足够了。我们感受到了战争的残酷,生命的脆弱,为谷子地的命运而揪心,为9连战士而落泪。作为一部电影能做到这一点,难道不就是成功吗。但是很多专业人士蹦了出来,大批特批,尤其是拿内战这一点说事,这也是最不能让人理解的。华夏大地上5000年的分分合合,这哪一场战争不是自己人和自己人,难道必须是打日本、打美国才能拍吗,按照这个逻辑是不是三国、水浒、春秋战国都要禁拍了。这是历史,活生生的历史,为什么掩饰,战争没有谁是赢家,我们要弘扬的不是抗击了日本的士兵才是战士,而是每一个牺牲的生命,无辜的百姓和饱受创伤的灵魂。有着那么一群无知、无趣、无责、无立场的人士,披着专业的、艺术的皇帝新衣,很悲哀。 中国目前所处的时代、政治背景,想拍一部真实还原的、反战的、无倾向的、不左不右的战争片是不可能的,《集结号》中很多片段都只能停留在剧本上。作为一个导演拍摄这样一部片子更是具有挑战性的,因为你想表达的但不能说的东西太多。这是一部不纯净的战争片,但这已经是目前能做到的做好的。其实看完《集结号》什么都不想写,因为这是一部不完整的片子,现阶段无法完整的片子,我们看到的冯小刚的努力,看到了中国电影的进步,我们应该也能多一点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