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电影史上最伟大的作品之一《小城之春》的导演费穆就是狂热的京剧戏迷,他虽然出生在上海但是长在北平,十几岁的时候就为北平大小剧院撰写剧评,投身电影产业后做了很多把电影和京剧结合的艺术尝试。1937年,费穆导演和海派京剧大师周信芳合作《斩经堂》。1941年拍摄过的戏曲艺术片《古中国之歌》,其实就是当时上海戏剧学校学生们表演的大本《王宝钏》。由于年代久远,这两部影片都难以窥见了。但是不得不提的就是中国第一部彩色有声电影,由梅兰芳主演、费穆导演的《生死很》。这是一部很成熟的戏曲艺术片。费穆导演说过“对自身人文电影创作来说,最直接的作用,是尽量吸收京戏的表现手法而加以巧妙运用,使电影有新的格调。” 什么是京戏的表现手法。传统戏曲的舞台最大艺术特点是写意性、虚拟性、程式化,这三个特点根本来源来自于早期戏曲演出简陋的舞台装置,但是又和中国传统艺术比如书法、国画等这些艺术的特点殊途同归。戏曲的表现手法最多就是体现在空间处理方法上,简单的一桌二椅布景,但是凭借演员动人的唱、真实可信的身段,最大化的激发观众的想象力,使得本来空无所有的演出空间,变成有情有景的剧情环境。回到前面提到费穆导演戏曲电影,他主张的就是削弱戏曲舞台的固定背景,增加实景的应用。但是在表现手法上,他还保持了戏曲艺术的写意、虚拟、程式性,所以戏曲无论与什么结合或者怎样改革,必须要遵循这样的特点,否则就不是戏曲。
戏曲在中国历史上确实存在着一段很长的“编剧主将制”。从元代到清代中叶,曾经实行过“编剧主将制”,之后到晚清断裂了,被“角儿制”所取代。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作为中国文学经典之一的戏曲,它的辉煌时期就是元人杂剧,元人杂剧超越了元代其他姊妹艺术,成为领导时代的新潮流,超越了当时的诗、词、文、画而上升到文化的峰巅。我们通常把中国古典的、最经典的唐诗、宋词、元曲和明清小说,看成是引以为自豪的四大类。四类当中元曲又包括两类,一个是元人杂剧,一个是散曲。相对而言,元人杂剧成就高于散曲,数量也多于散曲,影响也超过散曲。元曲以元人杂剧为主要代表,她们与唐诗、宋词、明清小说,并列为中国文学宝库里的精品。
京剧能否讲现代故事。当然可以,京剧的表现手法是很有弹性的,无论古往今来人文科技,都有实现空间。不过做了这样尝试之后,那产物还能否叫京剧,则依赖于改编者的本事和评论家的评判。至于是否为人接受、流传后代,就更加不确定了。专业人士为之,有人戏谑为「造魔」「作妖」,其实他们自己也未尝不是如此看待。艺术兴衰本是常态,犯不着为了它强行往什么现代性上贴。如果把这件事当作一样非完成不可的事情来做,那反倒是加速京剧灭亡了。吾等闲人,真有这份闲心,倒不妨把这当作一乐,花点心思自娱一番,马老板的圣京剧。没准这些零敲碎打的尝试,反倒能孕育出来点什么新东西。